第(1/3)页 项凌问:“为何这么说?” 席寒月道: “苏萱儿口中的苏瑞良,和咱们了解到的‘苏瑞良’,差别太大了。” “也有可能是苏瑞良伪装得好呢。”项凌抬杠道。 席寒月摇头。 “有的事情可以伪装,可有的事情,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伪装的。” “苏萱儿口中的苏瑞良,就是个十足的恶棍。 妻子,女儿,弟弟,就没有一个是待见他的。 妻子早死,弟弟远走,女儿远嫁,都是因为他。” “可咱们了解到的‘苏瑞良’是个什么人? 那些不明就里的,只以为他嗜杀成性,是个屠夫。 对无仇无怨的人,也能高举屠刀,大肆杀戮。 可咱们了解到的是什么? 视所有修炼者为蛀虫毒瘤,却怜悯孤弱,嫉恶如仇。 越是弱小的人,在他那里反而越受优待! 为了他们,几十万两,几百万两的银子说扔就扔。 这个人若是苏萱儿的父亲,他会那么对待他的妻子和女儿?!” 项凌闻言,默然点头。 早在很久以前,他们就从林飞羽口中知道,覆灭康乐集无忧宫据点的,是一个“嫉恶如仇的好人”,这是康乐集大馆主樊綦的原话。 当时,他俩的头等大事是谋取赤乌山周边里坊的秋猎药材,还有月露原的粮食,虽然觉得这是一根需要拔出的钉子,权衡之下,还是决定等将正事忙完之后再来处理。 可还不等他们动手,这人的动作就越来越大,大到现在让他们感觉啃不动的程度。 原本,他们对于林飞羽带回来的,樊綦对此人的评价是有些将信将疑的。 说不定就是樊綦知道他们无忧宫对这类人的态度,所以他才如此说,好让他们出手给他解决隐患。 可现在,他们却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个评价。 甚至觉得,这个评价还是太保守了。 因为那“苏瑞良”的很多做法,在他们看来,已经完全超出了好人的范畴,完全到了一种不可理喻的境界。 掏出超过二十万两银子,给每个西迁坊民二两,目的只是为了消除他们心中的抵触和怨气! 为了给这些西迁坊民找活路,不惜担负被天下凝视的压力,耗费至少超过百万两,去疏浚阻塞了数百年的洙水河道! 在知悉了这些情况以后,他们都认为,这个“苏瑞良”已经不能用好人来形容,这就是脑子有病。 他行为的出发点,不是做好事,而是某种偏激,执念之下的产物。 这种人并不少见。 无忧宫内,就不乏在成长过程中,受了太多刺激,以致精神扭曲,形成某种怪异,扭曲,外人根本无法理解,甚至难以忍受的执念癖好之人。 这个“苏瑞良”,或许就是这种情况。 只不过,他精神扭曲的方向,太过邪门了一些。 这么去理解,两人心理上的不适感迅速被抚平。 “苏瑞良”在他们心中的“画像”,也立刻变得清晰、通透起来。 这人就是脑子有病! 偏偏还背景成迷,实力强大,且誓要与无忧宫死磕到底。 那么,在萧景文那些贱人摆明了要让他们先上的情况下。 他们,要不要与这样一个疯子正面死磕呢? 话题明明已经临门一脚,两人却都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。 顿了一下,席寒月问了项凌另一个问题。 “月露原七十二家集市向流云坊转运粮食的队伍,最晚明天下午,就会彻底结束。 咱们可要做点什么?” 此前,他们坐视月露原所有集市向“苏瑞良”投诚。 这些集市主动将囤积的粮食全部输送到流云坊,他们也没有让潜伏在月露原各处的人手做点什么。 原因很简单。 这同样是他们所乐见的。 以前,他们要从月露原筹粮,还得挨家挨户,给每个集市施压。 付出大,见效慢。 而且,长期相处,各个集市在如何与他们相处上面,也有了各自的诀窍。 撒泼打滚,摇尾乞怜,撒娇卖好…… 在他们没有“苏瑞良”那般狠辣无情,直接开杀的情况下。 这些集市,总能打出一张有效的牌。 这种情况下,这些集市被“苏瑞良”用滴血的刀子一吓,就乖乖的将囤积的粮食全部交了出来。 心中不快的同时,他们也很愿意看见这件事的发生。 他们的想法是,这些分散的粮食全部汇聚到流云坊,不也方便了他们取用么? 现在,月露原粮食聚往流云坊这一过程已经基本结束。 刘月季组织的运粮车队,却还在源源不断将流云坊的粮食运往五坊营地附近。 每过一天,流云坊的粮食,都会减少很多。 现在,这事自然也就到了不容他们装傻回避之时。 是以,听到席寒月的问话,项凌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道: “寒月,流云坊的粮食,咱们现在就不必去考虑了。” “那该考虑什么?”席寒月回刺了一句。 项凌像是没有听出席寒月话中隐隐带刺的语气,平静道: “咱们针对这‘苏瑞良’的力度,远远不够!” 席寒月点头,脸上却露出些许讥诮之色,回道: “是呀,远远不够,那你想要如何呢? 咱俩将能召集的人手全都召集起来,直接冲那‘苏瑞良’杀过去。” 对于这话,项凌根本不接招,继续道: “咱们固然不能让萧景文这些人当刀使,但也不能真的对这‘苏瑞良’点到即止。 不管怎么说,在对付‘苏瑞良’这件事上,咱们还是要倾尽全力才行!” 席寒月没有立刻回话。 过了一会儿,她才问: “你有什么计划?” 项凌声音平静的道: “听说你与徐家主的爱妾关系不错?” 席寒月闻言,身形忽然一滞。 和项凌一样,正远眺西方夜空的她,忽地转身看向项凌,眼中寒芒如有实质。 两弯秀眉之间,凝满了森然煞气。 直呼项右使之名道:“项凌,你要故意激我?!” 要说这世上有谁让她最感心烦,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想要将其碎尸万段。 不是萧景文,他还不够格。 而正是项凌口中那个“徐家主的爱妾”。 打着好姐妹的旗号,在元京招摇撞骗也就算了。 什么她也曾是青楼中的翘首,艳冠一时,什么她们两姐妹曾同榻遨游,共侍一人的传闻,说得有鼻子有眼,有时间有人物有地点,要素齐全。 这些陈年旧事,从多年前就在元京流传开来,常年不散。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,但席寒月非常清楚,也只有这个一点脸面不要,死命想与她扯上关系的贱人,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去散播。 因为这些传言,让所有人在想到她时,第一个想到的,都不是她一路成长为无忧宫左使的传奇经历和酷烈手段,而是她过往人生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,还有种种污秽不堪的亵渎念头。 所以,每次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,她就按捺不住心中杀意,有种恨不得立刻掐死对方的冲动。 身为右使的项凌,对于她的忌讳,应该是最清楚不过才对。 此刻却当面说了出来。 这不是打人专打脸,戳人只往人痛处猛戳么?! 席寒月没有直接翻脸动手,已经很给项凌面子了。 项凌脸上没有丝毫歉意,神色平静,不疾不徐的道: “那女人的儿子被‘苏瑞良’杀了,只剩一颗头被人拎回了元京。 据我了解,她现在离疯掉,也不远了。” 这个女人,是席寒月下意识就想要回避的存在。 别说主动去了解她的近况,知道她脾气的下属,除非想死,不然,根本不敢将与她相关的信息汇报到她面前来。 此刻听了项凌的话,席寒月眼中露出快意神色,道:“那她怎么没有彻底疯掉呢?” 项凌道: “因为她要报仇啊,可凭她自己,这个仇自然是报不了的。 这段时间,她正在徐家极力的上蹿下跳。 想要让徐家倾其全力,对这‘苏瑞良’展开报复。 徐家主虽然对她颇多宠爱,对‘苏瑞良’的做法也非常恼怒,却也恪守着家主的立场,并没有怒而兴师。 现在正多方打探这‘苏瑞良’的情况,因为知道咱们消息灵通,还想花重金从咱们这里购买一些消息。 不过,因为咱们知道的情况也不多,并没有答应他。” 随着项凌一脸平静的将这些天发生在元京徐家的情况慢慢道出,席寒月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。 眼中,甚至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。 最后,她轻声问道:“所以,你的想法是?” 项凌道: “你说,咱们可不可以在背后推上一把,让元京徐家成为砍向‘苏瑞良’的利剑?” 席寒月那原本寒芒凛冽的双眼,渐渐变得明亮起来。 她点头道: “我觉得可行……不过,那边的血战马上就要开始,按照咱们的推演,吴益这一次死定了,有败无胜。 等这结果传出来,徐家会不会被吓得缩回去?” 项凌道: “那就想办法,把这场血战往后面推一推!” “如何推?现在形势已成,再想阻止,没那么容易吧?”席寒月反问。 项凌道: “咱们赶在天明之前,传讯给吴益,让他知道他这一次要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敌人。 我想,在知道这些情况后,吴益一定会主动退回百源集。” 席寒月秀眉微蹙,道: “诱来一个徐家,却走了吴益……这,情况也没好多少吧?” 项凌摇头道: “我相信,同样报仇心切的吴益,是不会走的。 只要我们告诉他,元京徐家也马上就会下场,他一定不介意多等几天。” 席寒月轻轻颔首,认可了项凌的主意,却也道出了自己新的顾虑。 “这倒是不错,不过,如此一来,安乐集、百源集的其他人,也必会了解到更多有关‘苏瑞良’的情况。 必然会有人不愿意跟着吴家一条道走到黑。 即便有元京徐家的加入,可眼看着形势越发失控,不想跟着趟这浑水的人也会越来越多。” 对于席寒月的分析,项凌也是认可的。 他点头道: “所以,咱们一方面要劝服吴益。 另一方面,在‘苏瑞良’的消息不可避免的被安乐集、百源集的人获知的情况下。 咱们要多掺杂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误导他们的判断,延迟人心离散的时间。 再一个,咱们还要加快推动徐家的下场。 对于徐家来说,有吴益这么一支同样不可小觑的力量一起行动,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。 所以,只要方法得当,这件事应该不难。” 说着,项凌心中,却遗憾的轻轻叹了口气。 本来,他还想劝说席寒月,暂时抛下成见,利用一下她那“好姐妹”的渠道。 他相信,有那个为子报仇心切的女人的帮助,不仅能够加速徐家的下场,还能让徐家投入的力量更大。 不过,席寒月激烈的反应,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。 而为了弥补未能将元京徐家的力量完全压榨出来的遗憾,项凌不得不另外想辙找补。 他看向席寒月,道: “你说,你曾在岑岭之中,见过一支真正的玄幽铁骑?” 岑岭同样在元州境内,就位于包括安乐集、百源集在内的“北八集”的北方。 乃是从赤乌山分出来的,东西走向的一条支脉。 其与更北方的岜岭一起,合称“岑岜二岭”,乃是赤乌山最出名的两条支脉。 将赤乌山分成了北、中、南三段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