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可不吃人,俺们一家就全得饿死!” “不吃人,俺们一家就得让别人吃了!” “是这世道逼着俺们做鬼,俺能有啥办法!?” 他试图用他的道理,说服眼前这索命的“夜叉”。 许知秋却叹了口气: “你误会了,我没想着审判你。” 这年景,活着已是不易。 岁大饥,人食人。 饿极了的人,早就不是人了。 不能以人字界定的生物,自然无法用人的道德标准去审判。 他又能去指责什么呢? 但,既做了就得认,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。 许知秋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。 他看了看那汉子已然死透的妻子和儿子,又看了看将死的他。 或许一家人整整齐齐,也算不上一件坏事吧? 黄泉鬼,胜过乱离人。 便操刀上前, “安心上路。” ………… 送那一家上了路。 许知秋掀开帘子,来到厨房。 白雾朦胧中,一个灶台柴火正旺。 灶上锅盖嵌了一个缝儿,蒸气从边沿溢出。 先前那腥气……或者说肉香,就从这口锅里传出的。 许知秋脸色迟疑,片刻,深吸一口气,将锅盖揭开。 里面是一大锅汤。 乳白色的汤水沸腾着,锅的边沿堆叠着一圈油沫,时而翻出几片野菜叶子。 而在沸汤中间翻涌的,被剁得大小各异,形状不一的……是肉。 许知秋抿着嘴,眼中有些哀戚。 看结构, 锅里,应是不止一个人。 胃在翻滚,说不上恶心……还是渴求。 他惊觉自己的危险,连滚带爬的冲出了这间屋子,来到西厢。 推开门户,入眼,遍地人骨零碎。 然最醒目的,是一具被风干了许久的,以至于都成了腊肉的尸体。 看起来是个男的,发髻梳得考究,手脚纤细,应是个秀才或举人。 如今也被扒光了吊在梁上,干瘦的像把柴火。 干瘪的眼窝深陷,嘴痛苦向后的咧着。 腕上缠着个水蓝色的荷包,正面用红线绣着一个醒目的“安”字, 许知秋把它解了下来, 翻到背面,发现还绣着一行小字—— “山有苞棣,隰有树檖。未见君子,忧心如醉。” 将这句诗低声念了出来,咂摸着其中滋味。 听起来,像是妻子盼望丈夫早归,临别时所赠的信物。 那,这又是谁的丈夫,谁的父亲? 他心头无比苦涩,仰头看向窗外,喃喃自语: “看来这边的世道,也没好到哪去啊……“ 他是实在没有力气挖坑掩埋这些人了,唯有一把火,烧了全部。 内景中,又升起一面石碑。 第(3/3)页